第四百七十九章：他的深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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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這話，沈南星沒敢看楚樾的表情，轉身便沖出了屋子。
有許宛舟親自醫治，又有楚知行在一旁看護，沈南星心裏安定了不少。
只是這針一直從晌午施到了傍晚，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湯綿延不絕地往屋裏送，甚至還給許宛舟送了安胎藥，但這場醫治依舊未能結束。
即便再有信心，沈南星這會兒也不免焦躁起來，在院子裏來回踱步。
“丫頭，過來陪我吃飯。”
老太君出現在院子門口，雖神色有些疲憊，身板兒卻一如往常般挺直，看了眼緊閉的房門，轉身來招呼沈南星。
“我不餓……”
“那便當陪我這個老婆子吃點兒！”
拗不過強勢的老太君，沈南星只得雖她去了用膳的小廳。
沈笑今天太累了，這會兒由楚樾的母親領著去睡覺了，這會兒只有她們兩人用飯。
沈南星勉強吃了一些。
老太君也不強求，只是說道：“便是天塌了，人也要吃飯，只有吃飽了有力氣，才能護住想護的人，才能有機會報仇。”
沈南星點點頭，又喝了一碗湯才放下筷子。
飯廳裏一時沈默下來。
極度壓抑的情緒下，沈南星捂住了臉，啞著嗓子問：“老太君您知道嗎？我是個從不信命的人，便是別人如何辱罵我是掃把星，我也從未放在心上，只當他們胡說八道。可，可這些年過來，我也有些信了。難道，我真的就是命裏帶煞的克親之人？”
老太君看著面前迷茫而痛苦的女子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緩緩開口：
“那照你這樣的說法，我可比你命格硬多了，整個侯府的人都快被我全克死了……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沈南星自知失言，忙要解釋，老太君卻搖了搖手。
“金陵的人怎麽在背後說我的，我可比你清楚的多。當年我也與你一樣想法，真的懷疑自己命太硬。不過這些年過去，我也是要死的人了，如今也想明白了。什麽命硬命軟的，都是些馬後炮！凈是些愛說風涼話的人編排出來的。
我若信了命，早就該投繯自盡隨了我丈夫兒子一起去死，敬忠侯府也早就成了廢墟一片！可我偏不如了他們的意，任你們如何說，我偏要活得好好的，還要讓侯府重振家門！
如今再看，不過是些趁你病要你命的說辭，日子還是自己闖出來的，丫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？”
老太君的聲音中氣十足抑揚頓挫，沈南星聽得連連點頭。
這些道理沈南星自然也是明白，剛才不過一時低落才會這樣說，但老太君這份心性和膽氣，還是讓沈南星折服不已。
“老太君說的是，是我一時迷怔了。”
老太君笑了笑，說：“別一口一個老太君的了，笑笑都叫我太奶奶了，你也便隨了他，喚我一聲奶奶如何？”
沈南星有些難為情，卻還是喚了聲“奶奶”。
老太君似乎極為高興，拉過沈南星的手撫了好幾下。
“哎，你可知我當初是怎麽認出你來的嗎？就那次在王府的宴席上，你拿花生打那幾個長舌婦嘴巴那次。”
沈南星搖搖頭。
老太君拉著她就走。
“你隨我來。”
老太君拉著沈南星來到了一間書房，書案上還擺著未讀完的兵書，上面滿是楚樾的字跡。
這是楚樾的書房。
老太君從書案旁的書畫筒裏隨意抽出來一卷畫交給沈南星。
“你自己看看。”
沈南星展開來看，畫上是一個女子正在騎馬，背景是一片茫茫的雪原，畫中女人不過十來歲，明眸善睞，顧盼生輝，真是曾經的自己。
畫紙和墨跡都很新，似乎是近期的畫作。
老太君解釋道：“這裏面你隨便看，都是差不多的。自從前些日子王妃給樾兒治好了腦疾，他便像變了一個人，成日沒事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，飲酒作畫，十分頹廢。”
沈南星心尖微顫，不由自主去拿其他的卷軸。
一幅一幅展開，全都是自己。
在北疆，在西昌，在夜渠，在戈壁……
即便自己不善作畫，沈南星還是一眼能從中看出投註筆墨間那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深情。
直到打開了一副泛黃的舊畫。
墨色微微有些褪去，紙面也有些發黃，那上面的自己也是坐在一匹馬上，背後卻是永安鎮的城門。
那是自己第一次與楚樾分別，兩人在城門口惜別的場景。
這畫，興許便是那時候畫的。
老太君嘆息道：“我早就見過此畫，加上你托燕十送回來的東西，所以一眼便認出你便是樾兒夢裏常常喚作”南南”的女子。”
沈南星看著這鋪滿了桌面的畫，良久無言。
“我老了，你們的事兒插不上嘴。不過還是想勸勸，別因為過去耽誤了現在。”
說罷，老人便悄悄離開，將沈南星獨自留在楚樾的書房。
沈南星在書房裏呆了許久。
她漫無目的地翻看楚樾的書，想象著楚樾在這間清冷嚴肅的書房裏，從一個孤獨的稚兒長成深沈似海的大人，承受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壓力和危險，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紈絝。
卻將一顆心，給了自己。
伏在書案上，沈南星心裏有些亂。
楚樾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，在這裏畫下這一幅又一幅畫的呢？
想著想著，沈南星就有些心軟。
“找了半天你在這兒呢！”許宛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，沈南星一下跳了起來，急忙沖過去。
“他怎麽樣了？”
許宛舟戲謔地看了會兒沈南星，也不再賣關子。
“我雖不在藥王谷了，倒也不至於這麽砸了招牌，放心，毒已清幹凈了，不過還要修養些時日，覺不耽誤你們的喜事！”
沈南星頓時松弛下來，這才覺得背後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許宛舟也不再取笑他，而是認真問道：“我今日也瞧得分明，你這心裏還是放不下他的，他近日也差點丟了命，就別再犟了。”
沈南星沒有答話，反倒摸了摸許宛舟的肚子，說：“今日還勞累你這許久，身子可還舒爽？”
“我自己有數。今日本來約你過府也是要跟你告別的，明日我便秘密啟程去待產，怕是趕不上你的喜事，提前恭喜你了。”
說罷許宛舟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，遞給沈南星。
“王府自會備厚禮送過去，不過這是我單獨送你的絕世好藥，千金難求！”
沈南星掂了掂沈甸甸的小錦囊，好奇地看著許宛舟。
許宛舟露出一抹壞笑，湊近沈南星耳朵低語了幾句。
沈南星臉一紅，剜她一眼。
“都當娘了，你也真不知羞……”
“我這是醫者仁心，你不懂……”許宛舟哈哈大笑。
兩人正說笑，燕九尋了過來。
“主子醒了，請少夫人過去。”
什麽少夫人！
沈南星不禁想到許宛舟剛才的話，臉又紅了一度，卻還是跟著燕九腳步飛快去了楚樾那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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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這針一直從晌午施到了傍晚，各種奇奇怪怪的藥湯綿延不絕地往屋裏送，甚至還給許宛舟送了安胎藥，但這場醫治依舊未能結束。
即便再有信心，沈南星這會兒也不免焦躁起來，在院子裏來回踱步。
“丫頭，過來陪我吃飯。”
老太君出現在院子門口，雖神色有些疲憊，身板兒卻一如往常般挺直，看了眼緊閉的房門，轉身來招呼沈南星。
“我不餓……”
“那便當陪我這個老婆子吃點兒！”
拗不過強勢的老太君，沈南星只得雖她去了用膳的小廳。
沈笑今天太累了，這會兒由楚樾的母親領著去睡覺了，這會兒只有她們兩人用飯。
沈南星勉強吃了一些。
老太君也不強求，只是說道：“便是天塌了，人也要吃飯，只有吃飽了有力氣，才能護住想護的人，才能有機會報仇。”
沈南星點點頭，又喝了一碗湯才放下筷子。
飯廳裏一時沈默下來。
極度壓抑的情緒下，沈南星捂住了臉，啞著嗓子問：“老太君您知道嗎？我是個從不信命的人，便是別人如何辱罵我是掃把星，我也從未放在心上，只當他們胡說八道。可，可這些年過來，我也有些信了。難道，我真的就是命裏帶煞的克親之人？”
老太君看著面前迷茫而痛苦的女子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，緩緩開口：
“那照你這樣的說法，我可比你命格硬多了，整個侯府的人都快被我全克死了……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沈南星自知失言，忙要解釋，老太君卻搖了搖手。
“金陵的人怎麽在背後說我的，我可比你清楚的多。當年我也與你一樣想法，真的懷疑自己命太硬。不過這些年過去，我也是要死的人了，如今也想明白了。什麽命硬命軟的，都是些馬後炮！凈是些愛說風涼話的人編排出來的。
我若信了命，早就該投繯自盡隨了我丈夫兒子一起去死，敬忠侯府也早就成了廢墟一片！可我偏不如了他們的意，任你們如何說，我偏要活得好好的，還要讓侯府重振家門！
如今再看，不過是些趁你病要你命的說辭，日子還是自己闖出來的，丫頭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？”
老太君的聲音中氣十足抑揚頓挫，沈南星聽得連連點頭。
這些道理沈南星自然也是明白，剛才不過一時低落才會這樣說，但老太君這份心性和膽氣，還是讓沈南星折服不已。
“老太君說的是，是我一時迷怔了。”
老太君笑了笑，說：“別一口一個老太君的了，笑笑都叫我太奶奶了，你也便隨了他，喚我一聲奶奶如何？”
沈南星有些難為情，卻還是喚了聲“奶奶”。
老太君似乎極為高興，拉過沈南星的手撫了好幾下。
“哎，你可知我當初是怎麽認出你來的嗎？就那次在王府的宴席上，你拿花生打那幾個長舌婦嘴巴那次。”
沈南星搖搖頭。
老太君拉著她就走。
“你隨我來。”
老太君拉著沈南星來到了一間書房，書案上還擺著未讀完的兵書，上面滿是楚樾的字跡。
這是楚樾的書房。
老太君從書案旁的書畫筒裏隨意抽出來一卷畫交給沈南星。
“你自己看看。”
沈南星展開來看，畫上是一個女子正在騎馬，背景是一片茫茫的雪原，畫中女人不過十來歲，明眸善睞，顧盼生輝，真是曾經的自己。
畫紙和墨跡都很新，似乎是近期的畫作。
老太君解釋道：“這裏面你隨便看，都是差不多的。自從前些日子王妃給樾兒治好了腦疾，他便像變了一個人，成日沒事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，飲酒作畫，十分頹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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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幅一幅展開，全都是自己。
在北疆，在西昌，在夜渠，在戈壁……
即便自己不善作畫，沈南星還是一眼能從中看出投註筆墨間那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深情。
直到打開了一副泛黃的舊畫。
墨色微微有些褪去，紙面也有些發黃，那上面的自己也是坐在一匹馬上，背後卻是永安鎮的城門。
那是自己第一次與楚樾分別，兩人在城門口惜別的場景。
這畫，興許便是那時候畫的。
老太君嘆息道：“我早就見過此畫，加上你托燕十送回來的東西，所以一眼便認出你便是樾兒夢裏常常喚作”南南”的女子。”
沈南星看著這鋪滿了桌面的畫，良久無言。
“我老了，你們的事兒插不上嘴。不過還是想勸勸，別因為過去耽誤了現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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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漫無目的地翻看楚樾的書，想象著楚樾在這間清冷嚴肅的書房裏，從一個孤獨的稚兒長成深沈似海的大人，承受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壓力和危險，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紈絝。
卻將一顆心，給了自己。
伏在書案上，沈南星心裏有些亂。
楚樾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，在這裏畫下這一幅又一幅畫的呢？
想著想著，沈南星就有些心軟。
“找了半天你在這兒呢！”許宛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，沈南星一下跳了起來，急忙沖過去。
“他怎麽樣了？”
許宛舟戲謔地看了會兒沈南星，也不再賣關子。
“我雖不在藥王谷了，倒也不至於這麽砸了招牌，放心，毒已清幹凈了，不過還要修養些時日，覺不耽誤你們的喜事！”
沈南星頓時松弛下來，這才覺得背後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許宛舟也不再取笑他，而是認真問道：“我今日也瞧得分明，你這心裏還是放不下他的，他近日也差點丟了命，就別再犟了。”
沈南星沒有答話，反倒摸了摸許宛舟的肚子，說：“今日還勞累你這許久，身子可還舒爽？”
“我自己有數。今日本來約你過府也是要跟你告別的，明日我便秘密啟程去待產，怕是趕不上你的喜事，提前恭喜你了。”
說罷許宛舟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，遞給沈南星。
“王府自會備厚禮送過去，不過這是我單獨送你的絕世好藥，千金難求！”
沈南星掂了掂沈甸甸的小錦囊，好奇地看著許宛舟。
許宛舟露出一抹壞笑，湊近沈南星耳朵低語了幾句。
沈南星臉一紅，剜她一眼。
“都當娘了，你也真不知羞……”
“我這是醫者仁心，你不懂……”許宛舟哈哈大笑。
兩人正說笑，燕九尋了過來。
“主子醒了，請少夫人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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